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遥望山头处能见火光, 此战临近终局, 卫国公与闵玄鸣围困叛军残党, 听声响就知战况惨烈。

山岭上下俱是死去的官兵和民兵, 交错累叠,骑马每走几步, 就要小心越过尸身。粗略估计, 这座上山死去了万余生命。

陈文佳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, 援兵在不断上山,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。终于,陈文佳与部下无处可避。副将手里且捏着闵玄璧的脖颈, 她高声嘶吼:“放我们将军离开,否则,当下就要了他的小命。”

副将是赤胆忠心, 把不准闵玄璧在官兵心中的分量,但也不肯放弃让陈文佳活下去的一丝希望。副将捏住闵玄璧的肩膀, 强令他面朝官兵方向跪下,染血的长刀架在脖子边,小郎惊恐之下泪水止不住地流淌,滴答砸落锋利的刀刃尖。

刀剑无情, 不为情断。闵玄璧的身体打娘胎出来就不好,此刻脸色发青, 立时就要昏倒。

闵玄璧的身份在皇帝赐婚后为朝野熟知,卫国公更是此战主将,叛军副将仓促间的举动,令在场人神情紧绷。

卫国公有前言在先,眼下当然不会自食其言,她紧握腰间佩剑,母男之间短暂的对视在刀光剑影的牵扯下拉长。终究,卫国公也无话可对这个自小没有养在身边的男儿说。

她缓缓抽出长剑,剑指叛军方位:“弓箭准备——”

“这可是你闵家的孩子!”叛军副将眉头一紧,手下力道失控,在闵玄璧雪白的脖颈上划拉出醒目的血痕。

说时迟,那时快,霎时间两支羽箭自斜角射出,直取闵玄璧命门。不等人反应,还是陈文佳率先出剑挡去捅闵玄璧心窝的一箭,叛军副将下意识拉过闵玄璧,即便如此,另外一箭也射穿了闵玄璧的小腿,连皮带肉扎进地里,箭尾犹颤,可见力道之重。

剧痛中,闵玄璧当场昏死过去。

陈文佳侧首看向右后方持弓者,认清人后,叹道:“师姊,你就不怕小郎当真死在你的羽箭下?同胞手足,何至于此啊。”

闵玄鸣持弓从人群中走出,冷淡道:“你既然叫我一声‘师姊’,就该知道如今这身本领是从何而来,朝廷、闵家待你不薄,若你尚有良知,便该在此以死谢罪。”

陈文佳不接话茬,双手各持一剑,示意副将回到身后:“卫国公不是会因私废公的人,放开他吧。”副将不甘地放开闵玄璧,任其倒地。

“不必再多话了。”卫国公深深凝视陈文佳:“弓兵听令,齐射,格杀勿论。”

顿时,漫天箭雨扎进血肉,惨叫和哀嚎消弭在风中。陈文佳手中双剑飞舞,快似流光,挡去十箭还有百箭。一箭入腹,则步伐紊乱。副将、亲卫拼死以身护陈文佳,终是在血色中合眼。

哪怕叛军残党全部负伤,无反抗之力,卫国公也没有喊停,任由陈文佳在战友的怀抱里死去。

军事天赋并不通过血脉流传,闵玄鸣在兵事上总欠缺一些无法依靠人力填补的东西,但陈文佳却生来就拥有战场上的敏锐直觉。最初卫国公只是碍于宋王的情面手下陈文佳,此后在北境师徒相处数年,她已然将陈文佳视为继承人。

这个时代,为将为兵,且有足够的天赋的人不多。卫国公自知年老,撑不到下一个二十年了,能遇见陈文佳已是万幸。当年发觉陈文佳天资时的喜悦,和多年耗费的精力,今日付诸东流。

如果可以选择,卫国公宁愿反叛、将死的那个人是闵玄璧。

“把尸体都好好地带回去吧。”卫国公在夜色中叹息。

山腰处的阿四收到逆贼伏诛的消息,带着军医药物赶到时,正好撞见士兵清扫现场,闵玄鸣和身边亲卫从成堆的尸骨中挖出闵玄璧。

军医前把脉,断去闵玄璧小腿上的箭矢,简单包扎止血后来报:“闵小郎受惊昏厥,无性命之忧。世子箭术高